当青铜神树在时光中静立,当黄金面具折射出远古的光辉,你是否想过,三千多年前的三星堆先民,如何在炊烟袅袅中烹制一餐饭食?那些神秘的考古发掘坑中,不仅埋藏着璀璨的文明密码,更封存着古蜀人鲜活的饮食图景,一场关于“吃”的盛宴,正缓缓揭开面纱。
沃野千里
稻花香里说丰年
炭化的稻谷痕迹,悄然诉说着三星堆先民的主食密码。三星堆遗址位于成都平原北部,地势平坦,水源充足。《华阳国志·蜀志》中对蜀地有“于是蜀沃野千里”的描述。
目前,通过植硅体研究等植物考古方法,在三星堆遗址中发现有稻谷、粟的痕迹。例如,三星堆古城青关山台地就发现有炭化水稻。可以说3000多年前成都平原的三星堆文化已进入以稻作农业为基础的生业模式,已然能够捧起一碗喷香的大米,让米香浸润四季。
三星堆炭化水稻标本
物产丰饶
马牧河畔的肉食盛宴
在三星堆遗址的出土文物中,不乏诸多栩栩如生的家畜、家禽类动物形象,像是憨态可掬的陶猪、灵动的陶狗与陶鸡,以及造型精美的铜鸡、铜牛等。这些文物均采用写实风格塑造,与三星堆那些以超现实手法塑造的神像类器物截然不同,宛如一面镜子,真切地映照出当时社会背景下家畜(禽)类动物的真实模样。
三星堆先民们能够创作出如此逼真的动物塑像,正是因为这些动物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,并且极有可能早已被纳入肉类食谱。
这一时期,三星堆先民已然掌握较为成熟的动物驯化技术,且有多余的粮食来饲养家畜(禽)。而这些家畜(禽)也可以为三星堆先民提供肉、蛋、奶等食物补给。
三星堆先民的食谱中,除了家畜的荤腥味,或许还飘散着来自江河的鲜香气息。穿城而过的马牧河与北邻的鸭子河,以丰沛水系滋养着三星堆先民的渔猎基因。
那些深埋于祭祀坑中的器物,悄然诉说着这段被青铜光芒掩盖的生活画卷——一号坑金杖上,鱼鸟纹饰纤毫毕现,一支羽箭破空穿鳞,定格了箭簇穿鳞的凌厉姿态;同坑出土的鱼形玉璋,其玉料色泽随鱼身肌理由青转白,仿佛将一尾凝冻三千年的活鱼捧至眼前。
三星堆金杖“鱼鸟箭纹”组合纹样
这些浸润着水泽灵气的文物,不仅印证着古蜀人“靠水吃水”的生存智慧,更让今人得以窥见:在先民餐桌上,除了烹煮的豕肉,或许还曾有过一碟蘸满晨露的银鳞细脍。
烹肴盛物
陶器里的烟火气息
三星堆农业和家畜饲养业的发达,促使饮食器具的类别也逐渐增多。1986年出土于三星堆的“陶三足炊器”十分具有代表性,它的作用类似于我们今天用于烹饪的“锅”。它有三个袋足呈鼎力之势,三足作为支架,可置于火堆升温加热。袋状足中空,与口部相通,上部有宽大的敞口,可盛水或食物,可认为是作蒸煮食物的炊器。
因此,也有人将其戏称为古蜀人民的“火锅”。仿佛能透过这一器具,瞥见古蜀人围坐一起,共享美食的热闹场景。
高柄陶豆也是三星堆文化的典型器物之一。上部呈盘状,用于盛放更多食物,中部为中空的豆柄,呈管状,与下部的喇叭形器圈足相通。高柄豆最高者可近一米。席地而坐的古蜀人只需轻轻伸手,便能轻松拿取心仪的食物,它不仅满足了当时人们的饮食需求,更是凭借独特的构造,极大地方便了食物的分发与取用,无疑是一种设计极为巧妙的实用生活器皿,从细微之处彰显出古蜀人的生活智慧。
玉液琼浆
从桑田到神坛的微醺
《华阳国志·蜀志》:“九世有开明帝,始立宗庙,以酒曰醴,乐曰荆,人尚赤,帝称王。”这表明在古蜀国开明王朝时期,已出现了酿酒祭祀的现象。而古蜀地区饮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年代。古蜀国酿酒业的昌盛,离不开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。
在中原文明的商周之际,三星堆文化已有成熟的稻作农业,粮食的富余是酿酒业诞生的重要前提,而三星堆遗址中出土的大量陶制酒器,如觚、瓶、盉、杯、壶等器型。
其中,三足陶盉可架火暖酒,瓶形杯弧线贴合唇齿,杯光觥影下,印证出三星堆先民饮酒的事实。
另外,三星堆遗址出土有青铜酒器,包括青铜尊、罍等礼器,它们或用于盛酒祭天,被赋予神性,人们虔诚地献上美酒,期望得到神灵的庇佑与恩赐。酒,在三星堆人的生活中,既可能是田野间的凡尘欢愉,也可能是神坛上的玉液琼浆,这时的三星堆古城中已经出现了较为成熟的酿酒业,酒香也似乎在桑田与神坛间不停流转。
穿越历史的重重帷幕,在三星堆遗址的各个隐秘角落,我们得以一窥数千年前古蜀人的饮食风貌。这些珍贵的考古发现,不仅是文物信息的陈列展示,更是三星堆先民鲜活生活的生动写照,让我们真切地触摸到那个遥远时代的生活温度。
今日蜀地,火锅红油翻滚,酒香醇厚浓烈,恰似与古蜀人的“巴适生活”隔空对话。“好吃”的基因,早已深深烙印在古蜀人的血脉之中,历经岁月流转,成为跨越时空的文化密码,延续着这片土地独有的烟火哲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