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胡同,那大概是北京城的一大特点:灵境胡同、百花深处胡同、月光胡同……看上去都是灰瓦灰墙一个模样,可要是花点儿时间走上一圈,再跟住在胡同里的老住户聊聊,就能发现几乎每条胡同都有故事,趣闻掌故里还有满满浓郁的邻里情。
按《北京胡同志》里所言,胡同,是城市中一种狭长的通道。它是由两排院落墙体、宅门或倒座房、后罩房的屋墙连成的两线建筑物构成的。在两排宅第之间,胡同形成了一条隔离空间带,便于宅院的通风、采光和居民出入。
具体到“胡同”二字,其由来有许多说法。比较流行的一种是“胡同”源于蒙古语,即“水井”之意,或说“有水井的地方”,原是蒙古语的音译,一般认为,胡同是元朝出现的,至今已有700多年历史。仅胡同这一个词,就有衖通、胡洞、衙衕等十多种写法。
公元1276年,元朝在毁于战火的金中都原址东北部,按《周礼》之原则建立了“状如棋盘”的大都城。按照当时元朝政府颁布的规制,官吏、贵族等纷纷在都城内修建住房及院落,一排排连接起来,再留出通道、通风采光的合理距离,最后便形成了胡同、小街和大街。有说法称,最早见诸于文字的“胡同”在元杂剧中,关汉卿杂剧剧本《单刀会》中,便有“杀出一条血衚衕(胡同)来”语句。
到了明朝,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,北京城的城市造型又有了一些变化。这时北京城的胡同,据《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》载:有街巷711条,胡同459条,共为1170条。此后随着北京城城市规划的变化,胡同的数量也在不断发生变化。
有了胡同,就得有名字。最开始北京的胡同叫什么,并不是古代官府规定,就是居住在胡同里的老百姓随口叫的,被大多数人接受后随即传开。胡同的名字包罗万象,既有山川河流、花鸟鱼虫,又有人物姓氏,令人眼花缭乱。
还有的胡同,名字跟地形还有一定关联。老舍先生在《四世同堂》里写到过“小羊圈胡同”:“说不定,这个地方在当初或者真是个羊圈,因为它不像一般的北平的胡同那样直直的,或略微有一两个弯儿,而是颇像一个葫芦”。
不过,后来随着胡同越来越多,名字重复的现象越来越严重,加上有一些名字难登大雅之堂等种种原因,曾经不少胡同也改过名字。比如“狗尾巴”胡同,改为“高义伯”胡同;“劈柴”胡同改为“辟才”胡同,“粪厂”胡同改为“粉厂”胡同等等。
“拿来给一条胡同命名的,一般是里头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,也有店铺、植物、人物、故事传说等等。”京味作家刘一达在北京胡同生活多年,对其中一些掌故轶闻颇为熟悉,还曾专门出过一本书叫《胡同范儿》。他说,早年间胡同里的生活条件并不好:土路在下雨天会泥泞不堪;冬天非常冷,天黑了都很少有人敢单独出门……但胡同里街坊四邻浓郁的人情味,却是永远令人怀念的。
“过去北京没有这么多人,胡同里非常幽静。大点儿的胡同不敢说,但小胡同里十几个门住着的邻居们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都很亲切。”刘一达说,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不锁门,有时候钥匙留给邻居,有时候就搁在蜂窝煤里边,“不像现在,一重又一重的防盗门”。
那个时候,胡同里有谁家做了点儿好吃的,都会给邻居分一分;有农村的亲戚带来了新鲜的花生、栗子,也都给大家尝尝,街坊四邻就像是一家人。刘一达一直怀念那种亲情与祥和安静的氛围,“天天吃窝头臭豆腐,但觉得很知足,没有现代人那么多焦虑感”。
胡同里的孩子,大概最盼望的是卖零食和玩具的小贩,听见吆喝声一响,拔腿就往外跑。刘一达便曾经拿着2分钱去买了一碗炒虾米,“就是河里的小虾米,捞出来炒好了卖。还有小贩自己做的小吃,热包子、馄饨,觉得那叫一个好吃”。
“现在有些人向往过去胡同里的生活,我觉着,应该不是喜欢那会的生活条件,而是胡同里那种慢节奏的、悠然自得的生活状态。真的令人神往。”刘一达回味道。
是的,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,历史上存留下来的胡同正在日益老去。但不管怎样,它曾是北京老百姓生活的地方,也是北京历史演变的一个载体,记录了时代的风貌。行走其中,总让人时刻感受到老北京浓郁的民俗风情与文化气息。